[原创]爷爷
weifeng 发布于 2003/11/26 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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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圆月下,年方二十六岁的姥爷骑着小毛驴,在半尺厚的雪地里疾行。他去一个叫徐马寨的地方调解红枪会和六离会一触即发的械斗。
五十多年后,在这个小镇做书记时,我也恰好二十六岁,使我听到更多关于姥爷的传奇。
我从小在姥爷家长大,老人家面目清癯、和蔼可亲,在我长久的意识里从来没有板过脸,更没有着过急。那时方圆上百里地面谁家有难解的纠纷或困难,一定习惯性的来找姥爷解决,而且决不会失望。一到过集,家中总有一些人,在屋门口放下一些蔬菜果品,说一声家里大人让送来的扭头就走。事情多了,姥爷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姥爷一生急公好义忠厚任侠,他从十五岁跟首长打仗时开始喝酒,一生不曾中断。即使在“三年困难时期”,都吃不上饭,他也有朋友送来红薯干酿的酒,未停饮过一日。而且老人家酒量极大,最多喝过三斤老白干而不醉,至少我跟了他老人家二十四年,直到他去世,就象从来没有见过他骂人一样从来没有见过他醉酒。
老人家每天快晌午了就开始摆上酒菜,有人来一起对酌,无人时自饮,不过我真的记不起来家里哪天没人来访。那时姥爷常见的下酒菜有两种:“芥末菠菜”和“挂面辣椒”。
姥姥用滚水沏开芥末粉,等浓浓的黄色芥末凝结在碗底,就把碗倒过来,扣在水瓮边潮湿的地上,这样可以冲淡芥末的呛味。待把菠菜用开水烫过后,便拌上芥末和醋、盐、香油。这菜远远闻着倒挺香,幼小的我却坚决不吃,因为即使轻轻舔上一舔,也会“眼泪共鼻涕齐流”,痛不欲生。再一种“挂面辣椒”的做法就简单了:把干辣椒放在锅里炸好,倒入少许水,开锅后下进挂面,必须稠稠的,最好放几片菜叶。这“挂面辣椒”是极好吃的,但那时我也不敢多吃。
“芥末菠菜”、“挂面辣椒”和酒都是极辣的东西,但也是我小时候见得最多的。偶尔有三五肉片儿,姥爷姥姥绝对舍不得吃,都香了我的小嘴儿,磨了我的小牙,填了我的小肚子儿。有时候姥爷故意不给,我可不管有多少客人,长歌当呼:“喝红了眼,没人管。”然后我就在大家的轰笑和姥爷疼爱的目光中满足地吃光所有的肉片儿。
姥爷去世已经五年了,我经常忆起他的笑容。就象墙上他老人家的照片,微笑慈祥的看着我。
卫峰.李文寅--著
weifeng 2003/11/26 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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