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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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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消失的记忆 当我们越来越多的得到现代社会高科技高品质的物质享受,过去生活中的琐碎情节便离我们越来越远。于是,习惯与记忆,让我们不由自主的怀旧。各种标志着“过去”的东西陡然有了市场。陈旧的老家具被当做珍品摆在新居最显眼的位置;无污染的、家养的、自然天成的东西在货价上倍受亲睐;而最先进的数码相机专门设置了“老照片”的功能,那复古一样斑驳陆离的景物,多多少少带给人们一丝温馨,一丝慰籍…… ——题记 之一 弹棉花的夫妻 家门口不远有片空地,约有半个足球场大,闲置几年后被农科院作了棉花试验田。前些日子路过,惊喜的发现竟长出一片白生生的棉花!这松软如絮状的东西在阳光下恣意的绽放,仿佛一阵风就能吹飘起来。我不由想起小时候常见的弹棉花的情景,那棉絮在空中飞呵舞呵,在没有电视可看的年代,不啻为一场精彩的戏目…… 那时候院子里常有一对弹棉花的夫妻光顾,听口音是从南方来的。男的背一张比他高出许多的大弹弓,女的挎着背篓,里面装些粗棉线和简单的生活用品。选一处背风干净的地方铺了床单,朝住宅楼群喊几嗓子,就等着各家各户送棉花来。 每逢这时,母亲总能搜罗些用旧了的被子褥子去翻新。新弹好的被褥松软轻厚,钻进去像掉进棉花堆里似的,铺着盖着里里外外的舒坦。 我那时小,还不很懂得享受。新被子也好旧被子也罢,睡惯了也不觉得有多大差异。但有人来弹棉花,我是不能不去看的。不说别的,光是那张魔术样的大弹弓就足以让我着迷,它简直就是一把民间乐器!而弹棉花的过程就更像是一场民间艺术表演。 开始工作时,师傅用身体顶着弓的一端使它横在棉花上方,然后左手抓紧木弓,右手擎把小木锤,有节奏的敲在弓弦上。那看起来很粗很结实的弦就发出“绷嚓嚓绷嚓嚓”的节奏,师傅的身体便也随着这节奏颇有韵律的一起一落,跳过来跳过去。起落之间,棉絮伴着弓弦上下飞舞,像五线谱里跳动的音符,煞是好看! 持续约半个时辰,一大堆毫无生气的死棉花终于都活转过来。一旁的妻子便利落的拿了红的白的粗棉线,横一条竖一杠把宣腾腾的棉花经纬纵横的缚住,再拿木板轻轻压平。一床厚厚实实的棉花套就打成了。 这过程很是赏心悦目,有声有色有韵有舞,但掌弓师傅却非常累,没一付好身板绝对盯不下来。每次只要架起弓他便不再说话,憋足了力气运劲儿。这时,他的妻子就坐在一旁为下一堆待弹的棉花做准备,或是面容和善的回答顾客的问题、收取工钱。 从早晨干到日落,夫妻俩始终轻言细语,配合默契。赶上活不紧时就抽空歇会儿。带着满身满手的棉花屑、灰尘,从背篓里摸出几块干粮,跟顾客讨杯水就着吃下去。午饭就这么解决了。 掌灯时分,院子里因为没有灯光照明,夜色似乎比现在黑得多。有时我吃完晚饭趴窗户上暸望,还能看到那一处位置上两个隐隐绰绰的身影在晃动。等到天黑得再也看不见干活时,他们便收拾行囊走了。下一站不知又去哪条街哪个院落,而再转回来总要在个把月之后了。 黑黢黢的夜色中,一个硕大的黑影和一个小黑点踯蹰着,慢慢向院门口方向移动。已是万家灯火时,楼群中点点昏黄的灯光,此时显得格外温馨…… 忍不住唏嘘,他们将去哪儿过夜?会有一扇门为他们打开吗? 那个年代里像这样的弹棉艺人为数不少,他们大多夫妻相伴浪迹天涯,在离乡背井的谋生过程中相依为命。苦难最能凝聚情感和心力,生活的艰辛反而使快乐变得简单、人情变得厚重。我见过许多夫妻,能“共苦”却不能“同甘”,生活刚刚有点起色,心便活泛起来。这不能不说是人性中的一大悲哀! 如今大城市里已看不见弹棉花的人。那对夫妻不知在做什么?也许去了乡下,也许改行做了别的。他们,还是那么默契吗? 之二 磨刀老头 母亲抽屉里有一把张小泉剪刀,不锈钢的,六十年代出品。是出差上海在“真真真张小泉剪刀店”买的。 几十年里,也请磨刀师傅磨过几次,刀刃始终锋利雪亮。后来越来越难得一见磨刀师傅,便舍不得用,只剪些针头线脑什么的,到现在也还算好使。 前些日子去母亲房里找东西,又看见这把剪刀,原本雪亮的刀身上有了些许斑驳的锈迹。于是感叹一声:也不知那个磨刀老头儿还在不在了! 母亲闻言,从报纸堆里抬起头,隔着老花镜眯缝起眼睛愣怔良久,说:都多久了?早没了吧! 那是个瘦小干瘪的老头儿,没牙的腮凹陷着,像晒了一秋的干枣,但发出的声音却想象不出的洪亮。头回听他吆喝的人几乎无一例外会向别处张望,疑惑喊话的另有其人。 老头儿隔三岔五扛条长长的木凳来我住的院里。木凳的一端绑块磨刀石,旁边还挂个小水桶。走起路来那水桶就叮呤当啷摇来晃去,那声中气十足,悠远嘹亮的号子也随之响起—— 磨——剪子来——,炝——菜刀 小时候看样板戏《红灯记》,对里面机智勇敢的磨刀师傅崇敬得了不得。这以后再看见老头儿,不由得就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景仰之情,有时候还探头探脑的侦察他是否也带了粥盒、密电码什么的。 有次我看周围没人,鼓起勇气试探他:“你也有装密电码的粥盒吗?” 老头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直把我羞得脸红到脖子根去。 一年四季,他就这么亮着大嗓门儿.那说话的劲头很像现在的小品演员黄宏。 风雪交加的寒冬时节,天冷得伸不出手去。我在温暖的屋子里听到老头儿的吆喝声,心里便泛起一丝不忍。从窗口望去,冻结的空气里那瘦小孤单的身影愈发显得凄凉。母亲安慰我:你听他的声音多响亮,老人身体结实着呢!也许就这么风里雨里练出来的。 也真让母亲说对了,我几乎就是伴着磨刀老头儿的吆喝声长大的。十几年里,那悠长悠长的号子从没间断过,而他黑瘦的面容结实的身子骨也始终看不出任何变化。仿佛这十几年的光阴到他那儿就停滞了。 习惯成自然。后来几年我一听到那声熟悉的吆喝,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欣慰。好像一个远方的亲戚来了,又好像得知一个老朋友安然无恙。若是有一阵子没见动静,心里就隐隐的不安,猜疑他是不是生病了,家里有人照顾吗?直待下一次看见他才又踏实下来。  自从搬家离开院子,我再没见过老头儿,时间常了也就渐渐忘记了。偶尔看到那把剪刀,脑子里会突然出现雪地之中一个瘦小的身影,耳边就又响起那声嘹亮的号子。 也曾打回电话问邻居,那磨刀老头儿还来吗?回答说:早不见了,现在谁还干这活啊! 是呵!日子越来越好过了。从宜家买的磨刀器,刀搁上面“噌噌”两下就解决问题了,谁还会去磨刀呢? 听刘欢那首《磨刀老头》的歌,唱得人心里怔怔的—— 每天都要走进这些我熟悉的大街小巷/城里的人是越来越多/那高搂大厦也已经数不清楚/人们好象都有许多幻想/手里钞票也越来越多/虽然你们有点儿看不起我/可是你们自己也不知忙些什么。 磨——剪子来——炝——菜刀 之三米花白,米花香 和朋友去咖啡厅小坐,一进门香喷喷的爆米花味儿扑鼻而来。禁不住诱惑要了一袋,热乎乎的品尝…… 如今的确什么都方便了,爆米花也变得这么简单。超市里好几种牌子的原料任你挑选,巧克力的、奶油的、草莓口味的,4、5元钱一袋,买回去搁微波炉里转几分钟,“噼噼啪啪”一阵声响过去,原本干瘪的袋子就吃饱了似的涨鼓鼓了。 凭心而论,现在的爆米花的确比过去的好吃,光是那股浓浓的香味儿就叫人难以抵挡。但对我来讲它只是一种食品而已,充其量算是种好吃的食品。儿时隐藏于它里面的快乐情绪再也找不到了。 那是一种甜蜜的折磨,一种单纯的喜悦…… 那时候爆米花比现在复杂得多,要有专门的师傅操作。工具包括四样:带着把手的密封的黑铁罐,炉子、风箱、大麻袋。 爆米花时,把玉米粒倒进罐里盖紧盖子架火炉上,师傅就用右手抓住铁罐把手不停的旋转,保持里面受热均匀。同时左手要呼哧呼哧拉风箱以维持火力。这动作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不折不扣的高难度。我那时经常私下里练习,左右手就是做不到各管各的。 估计火候到了,把铁罐架离炉子接住一条大布袋。开盖的刹那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阵白烟从厚重的铁盖里冒出来,香气四溢。玉米粒就变成蓬松的玉米花了。   偶尔也会有出故障的时候,那铁罐的响声闷闷的,不知是火候不到还是烧过了头。这时的玉米粒不是没爆开就是焦成了碳,而那阵白烟也变成了黑烟,香味儿成了糊味儿。 不过这样的时候毕竟不多,还不足以影响我们爆米花的热情。 由于烟熏火燎的缘故,爆米花的师傅总是一脸乌黑,那样子比非洲黑人差不了多少。每次有黑师傅造访,最兴奋的就是我们这群小孩子了。无论是否玩得正欢,呼拉拉便作鸟兽散。有的窜回家取东西,有的干脆先去站队,然后呼喊着家人准备原料。一茶缸玉米豆,几粒糖精,便可以爆出一大钢精锅米花。 排队的过程是最难忘的。看着别人的米花一锅锅爆得了,等待的心情真是三分甜蜜五分期待还得加上两分煎熬。终于轮到自己,暗暗松一口气,紧张的盯着那个黑乎乎的铁罐转啊转啊,直到它被架离火炉、发出那声“轰”的巨响。得意、满足、幸福,什么都有了。 端着大锅的米花往家走,边走边吃,那叫怎么样的一个美呵! 唉!想想那时候,快乐来得多么容易,一锅爆米花可以让我兴奋好几天。现在物质生活富裕了,为什么快乐却越来越少了呢? 儿童动画片《小熊维尼》里,胖胖的维尼熊细声细气的对小猪说:想要快乐并不难,只要我们先学会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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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库拉
发表于: 2003/11/26 20:07 引用 回复 只看该作者 2# TOP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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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是幸福的,所以不能让它们消失~~~但该怎么做呢?唉~~~~~~
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防备心理之下,彼此之间的了解也都得通过小心翼翼的接触来实现,而就算再开朗的人,也都或多或少的隐藏着自我,保护着自我……很莫名其妙对吧?
simple
发表于: 2003/11/27 10:45 引用 回复 只看该作者 3# TOP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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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甜蜜的回忆是永远不能忘记的~
cat
发表于: 2003/11/27 10:49 引用 回复 只看该作者 4# TOP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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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美好的回忆永远都不会消失~
Tiny
发表于: 2003/11/27 10:53 引用 回复 只看该作者 5# TOP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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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好好啊! 让我感动~!
198622
发表于: 2003/12/3 12:55 引用 回复 只看该作者 6# TOP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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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今天的事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我们的回忆,回忆会伴随我们成长,所以它当然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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