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意的猫猫
发表于: 2003/11/26 9:01 引用 回复 只看该作者 1# TOP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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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上的足迹 俞昌雄   很长时间,我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它们中的一个碎片。仅仅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这很好。酷似白昼到黑夜,时间是短促的,我为自己的行走感到无比得欣悦。   总在路上,每次醒来我都看见尘土飞扬。是什么在舞动是什么在脚下变得柔软变得像风中的一根旧稻草,遮掩着粮食的呼吸却又让我看到秋天的光芒。有时侯,我也会悄悄地躲在一个黯淡的角落,想着孤独的人和孤独的烛火;黑暗、沉寂,足尖上高高踮起头颅的冥想,这些离我近的不能再近的东西,肯定和花朵有关,肯定是另一些灰尘偶然间覆盖了的芬芳的一种。   早晨醒来,我就喜欢去看果园。那里有个老人,常听他说自己好老好老了。那年,我七岁。在墙角的那堆废纸屑中,我惊骇于一只黑蚂蚁恬静的举止,想来至今仍然无法找到更好的言辞用来供养一只蚂蚁遗落深处的背影。直到母亲喊我回家吃饭时,我才撞见那个老人,他说蚂蚁死了。他还告诉我年轻时就爱玩蚂蚁,看着它们行走于尘埃之上,把大摞大摞的食物残渣搬运回家。那时,我小,我说不出家是什么,但我无数次地提醒自己别忘了灰尘蚂蚁老人以及那一座葱茏馥郁的果园。到了16岁那年,那个老人接着告诉我,他这一生中最感幸福骄傲的就是用一些废弃了的巢穴去安葬死去了的细微的躯体,譬如蚯蚓、蜜蜂、蛆虫、蚂蚱、蝗虫甚至是一只蚂蚁,在它们终止蠕动的身体上,老人先是洒上些泥土,再在上面添加绿叶花瓣果核什么的--始终是这种程序,老人强调说,他在果园看到的尘埃便是这些,蓬勃律动时可以偷窃人的思想灵性,沉默安静时同样为死亡空出一种美丽的结局;而人处其中,仅是一个向征性地存在着的阴蔽的处所,没有过去亦没有将来。   那夜,我便做了一个梦,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的早晨,母亲在那片果园捡到了一双我早年穿过的旧布鞋,白色的那种,鞋尖上还顶着一簇猫须似的绒毛。接着,母亲用手拨开上面的泥土和绿叶,最后把一簇白发捻在掌心。转过身子,母亲说许是一个老人的,他应该很老很老了。   爷爷回故乡那年,我在松城给他写了一封信,无非是学习生活的日常琐事。我记的我所陈述的口吻是十分舒缓的,它的速度同夜里傲然绽放的一朵昙花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至多是敷上了一些尘埃,但我始终深信逃亡于意大利的希腊学者卡空提尔所说的"夜的足迹弥散于月光之上,沉寂是尘埃,是睡眠里不能惊动的一朵昙花的芬芳"。多好呵!爷爷马上就能看到那朵昙花,是的,他应该还会遇到那个在我童年里走失了多年的老人和那座迷漓卓绝的果园。   于是,在信笺的最后一行,我用笨拙不堪的言辞提示爷爷,让他在回函中夹寄数缕白发,在阳光中可以窥见到风的线条的白发。我会在收到后的第7天或者是第16天,把它们一一埋入尘埃。   接下来便是白昼。在小屋靠西的窗棂下,我想看爷爷收到信件后是否会重新拥有一座果园,有过盛大庆典或祭祀的果园。   这个秋风萧瑟的季节,我看见了赶路的人群被尘埃遮住了双眼。   太阳在秋天的阴影里开始变得温柔起来。我已深深地沉醉于那种腐草的气息。一个孩子,他在我的呵护下渐渐长大。他没有按照我所指的那条尘土飞扬的大道蹒跚而去。他只是个孩子,他需要照顾,需要一颗成人的心,一双粗壮的手。很多情况下,我把自己当作女人。我认为自己行走的姿势的的确确有那么一点像女人,无论是从白昼进入黑夜还是从黑夜返回白昼。这是我在一粒尘埃里所能倾注的一份关爱,它没有衣裳,但它不会让裸露风中的足迹有过丝毫寒凉的感觉。   其实,我所能感受到的幸福应离秋天很远很远。我没有任何理由在缅怀果园的同时拒绝尘埃的入侵。它们在我周身堆积坟冢,一座座的,这使站在远处门槛上眺望的母亲失去旧有的灿烂。她的脸古老而安祥。她不说话,她向我走来时浑身携带有成串成串的果实。那种多少年来已让人感到陌生的让人惊讶的姿势让我欲哭无泪。我高举着手,我知道在黄昏没有退回幕后前,母亲还会忆起那双白色的旧布鞋,她会神色严肃地要求我重新带上,去远方看看孩子,并且重建一座果园。   我激动得泪流满面,"不能弃你而去/守在尘埃纷扬的岁月/老去的故事,幽深的死亡/如何在绿叶花瓣果核之上/布置一个孤独者的泪水"。想来,最后摄入眼帘的应是那只举止恬静的蚂蚁,然后才是远方,才是我沦落灰尘上的足迹。 摘自《最权威的新文学网站》——网友原创作品——散文随笔    [em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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