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ゎ藥┈╃ 16
发表于: 2007/12/2 17:50 引用 回复 只看该作者 1# TOP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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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将门开了一条小缝,门声吱吱扭扭,刺激着她的耳膜,人声更加汹涌起来。
  千里翻了一下身,长发绽成了一枕黑亮的缎子,她闭上眼睛假装睡着,李强的婚事纠集了如此多的亲戚。有一些亲戚是她早已不记得的,他们指着她,或是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啊,你就是千里,啊,千里就是你。她只好陪着笑,从那些汗津津的手里突围,然后躲进房间里气喘吁吁。
  来人小心地打开门,探身看了一下千里,然后从床头抽出了一条毛巾被给她盖上。
  千里睁开眼睛,是李强。
  “姐。”他叫,“吵醒你了。”
  她笑了一下,说:“这里太吵了。”
  “是,太吵了。”李强从衣架上拿下了他的西装,说:“你睡一会儿,我出去办点事。”
  “办什么事?那么热的天穿什么西装。”千里坐起来。
  “哪像你,千里迢迢的来,连双袜子都不穿。”李强取笑着千里。
  千里的赤裸的脚苍白纤细,皮下蓝色的静脉若隐若现。她的牛仔裤由蓝到白现在已经淡淡地泛黄了,也许不过几天该破了吧,T恤洁白干净。
  她的人生就像她的行头一样,干净简单并风尘仆仆。
  她说:“你着什么急,我带着礼服呢。”为了他的婚礼,她的旅行箱里唯一的月白色的礼服是最隆重的行李。
  “对了,还有一双高跟鞋呢。”她突然从床上窜下来,从包里提出一双月白色精致高跟鞋来。
  “喏!喏!喏!!”她拿鞋子在他的眼睛晃来晃去,李强微微地笑了,这真是一个隆重的婚礼,这个家庭的所有的人都来了。
  千里是这个家庭的流浪者,她不参加这个大家庭的所有活动。
  她常常在电话那边说:“车马劳顿的,不去了。”
  但是李强的婚礼,她来的比谁都早,
  甚至还带着礼服和高跟鞋。
  已是婚期了。
  家里人来人往。
  按这里的风俗,新娘子是需要新郎的姐姐或妹妹去接的。
  千里突然发现自己具有演员潜质,当她手拉着手对新娘的母亲说:“阿姨,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对她好的,就这么一个弟妹。”
  她说这话的时候,出自肺腑,那些亲切的语言,体贴的手势,让娘家人感动地流泪。千里微微地笑着,一手轻轻地拉着新娘。如果有人注意,那么他一定会发现,那天的千里是多么迷人呵。
  可是没人认得她,大家只知道那是李强的小表姐,一个常年漂泊在外的女孩子。老一点的人知道,这个单薄秀丽的女孩像极了她的母亲,那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在她的孩子未成人时就离世了。
  千里盘在脑后的头发饱满黑亮。她穿着月白色的丝绸礼服,月白色的高跟鞋,纸人样精致单薄。由于应酬周旋,她的脸上夹杂着不健康的红色,还有一些微微气喘。当她把新娘的手放到新郎的手上时,有恍然隔世的感觉。
  二十年前,离开时,李强还是一个孩子,二十年后她再度回来却为他迎娶了新娘。
  李强看到表姐,很吃了一惊,他从未见她这样雍容庄重地妆扮过,暂时闯入主流生活的表姐身上有逼人的艳丽。
  他微微冲千里笑了一下,仪表堂堂地从表姐手臂中挽过新娘,他想对表姐说一句感谢的话,也想对她说新娘带过来一棵正要开的昙花,姐姐,我们一起看昙花。
  然而,他终于什么也没能做成。
  他被伴娘伴郎们簇拥着向礼台走去,婚礼进行曲已经响了。
  千里伸手在包里找相机,却没有找到,也许是忘在家里了,她看了看时间,决定还是要回去取。
  今天是弟弟的大日子,怎么样也要多拍几张照片,带在身边,此后去国千里,这些足以让她在异乡的寒冷的夜里温暖地怀想这段在家的时光。
  她转身看了看正在礼台上的一对新人,微笑着对他们招了招手,便离开了。
  她只是想中途离开一小会儿,只是想取回她的相机,只是想为她唯一的弟弟拍几张相片。但她却再也没有回来。
  夜里,昙花,终于小心翼翼地展开了她的花瓣,细致的秘密。
  新娘子依在新郎的怀里,听着近三十年来,她的先生和表姐和昙花的故事。新郎说:真可惜,这次姐姐又错过昙花开。
  他不知道,他的表姐已经绽放了,离开了,走得昙花样仓促又忧愁。
 

——本文于 2007-12-2 17:51:24 被 ┟芍ゎ藥┈╃ 16 最后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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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想給天使個吻,可天太高;天使想給它個吻,可海太深;我想給妳個擁抱,可路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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